Jarv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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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色透明

[EC]WAVE之2017篇(现代有能力AU)(下)(全文完)

迷你害我:

13


Charles很快有了个自己的代号。Raven给他起的名字是:X教授。


“鉴于你也背着我自己加入了兄弟会,我想,我们扯平了。”当妹妹刻意用轻描淡写的态度来大事化小时,Charles选择了保持沉默。


直到这一天Charles才终于明白,或许Raven是他的妹妹,但归根结底,“魔形女”和兄弟会才是一个真正的团队。曾经Charles过分看重“家”,他以为的家庭概念的确如同Raven所说的那样古板而保守,Raven的“背叛”让他明白,没有人有权要求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永远一条心,对于Raven来说,成为一个永远可以回归的港湾应该就是当哥哥的他唯一能够为对方做的事。


之后,兄妹两完全没有讨论过兄弟会的事情。倒是Charles向Raven打听了Erik的代号——他很高兴Raven曾保持沉默是因为她只知道Erik的代号,并不知道万磁王的实际名字。


“提醒我周一回训练中心的时候好好笑话‘万磁王’一番。”听闻Erik江/湖番号的Charles笑着说。话虽如此,当天晚上他就忍不住给Erik发了消息。


C:所以,万磁王,你是不是还有件披风?


E:……事实上我确实有。


C:……红色的?


E:比这有品位多了。


 


——才怪。


一周后亲眼见到“万磁王”的Charles心想。


 


这是一个其实和抑制剂没有什么关系的组织。


(省略200字)


“我觉得那些人百死都不足以赎罪。”Erik在事前如此表明自己的立场。


第一次当夜间敬察的Charles实际也对这个组织的行为深恶痛绝,尤其从调查报告中看到那些被“制造”、被利用的孩子所遭受的非人待遇,不过,他还是特地花费了一番精力找到了一些诸如工作人员偷偷给变种小孩吃巧克力,或者拥抱他们的监控视频,并积极在兄弟会散播。


“你真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心灵控制者,你甚至没有用变种能力,就在那里狂妄地想要征服一群这世上最可怕的坏蛋。”这么说的Erik的确有抱怨的意思,但他丝毫没有阻止Charles的任何行为。自己甚至还耐着性子把只差没剪成MV的VCR给一秒不落地全部看完——好吧,这主要是Charles终于在象棋对决中取得胜利的缘故。


 


这个故事有必要跳过一些无足轻重的细节。


所以——


成功解救出所有变种小孩的第二天,Charles从病床上醒来。


他首先看到的是Erik。后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起来就好像老了好几岁。


“别告诉我我昏睡了好几年。”


然后,他听到Raven的声音,后者站在病床的另一边。“如果你真的昏睡好几年,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要知道,你昏睡一个晚上就已经折磨我们够呛。”Raven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轻松一些,可Charles能听出其中微微战栗的后怕。


“我没事了,Raven。”他向妹妹保证。


“对不起,Charles。”Erik忽然开口,没头没脑。他的声音嘶哑得让人几乎辨识不出。


Charles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他告诉Erik,这是Erik干的。现在Charles很后悔自己的气话。那时他只是生气Erik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在自卫开枪的守卫身上,甚至还想要杀死那个守卫。他那么痛,那么需要Erik,可Erik只想着杀人。他因此作出了过激的反应。他选择责备Erik。


“我很抱歉,Erik,我希望现在澄清自己的错误还来得及——那不是你的错,我的朋友。”


“那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更谨慎地控制子弹……”


“我们不能那么讨论如果的事。”Charles打断对方,“如果我们假设当时我站在更左边一点,或者更右边一点的地方,意外就不会发生——这样下去简直没完没了了。”


“求你,”Erik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别那么轻易原谅我。”


“我当然不会原谅你,我没有办法原谅一个自己根本不责怪的人。”


医生在这时推门走进房间。显然,Raven在之前按下了呼叫按钮。


“Xavier先生,我需要对你进行一些检查。”医生语气缓和地说。Charles猜想这和自己的双腿至今没有一点知觉有某种关系。


“家属请回避。”


事实上,Erik并不是家属,可那一刻,Charles一点没察觉医生这句话使用得不妥当。甚至,比起他只想好好安抚对方的妹妹,Charles更渴求着Erik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给予他所需要的安慰。


“我会站在门口。”比驱赶的Erik一边站起身一边抓紧时间说,“一直站到你愿意让我重新进来为止。”


“别站在门口,至少坐着休息一会儿。如果你愿意在我完成检查后进来陪伴我,帮我把Raven劝回家好好休息。”


 


在Erik和Raven离开病房后,医生以尽量亲切的态度开始检查,或许他曾经在儿科任职,这让他颇为自然地与Charles开启了一场显然是为了帮忙放松的实际没话找话的闲聊。


“知道吗,你把你的男朋友和妹妹吓得够呛。”


Charles没有特地查看就能够知道应该是白皇后心灵控制让医院没有对他的枪伤大惊小怪,但是——


“男朋友”的故事是怎么来的?


“虽然我希望如此,但Erik不是我的男朋友。”他不无遗憾地澄清。


医生不觉挑了下眉指出:“如果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他可没权利一直守在病房。”


于是,Charles算是知道男朋友的故事怎么来的。为了Erik出入方便,他改口:“我一定是撞到脑袋了,一下子给忘了Erik是我男朋友的事。”


医生担忧地扫了他一眼:“所以,你要做个脑部扫描吗?”


Charles敬重敬业的医生,不过,这一建议让他忍不住叹气,“请别担心我的大脑,若是我的大脑真的出现问题,脑部扫描一定派不上多大用。”并不是Charles愿意那么做,但他显然不得不在自己离开医院后清除医生关于自己的记忆,所以,这时候并没有太留心自己的说辞。


医生显然对他的脑袋更质疑了,但在Charles的坚持中,他首先把注意力移向后者的双腿。


 


在医生就检查结果进行详细说明前,Charles已经有所预料。他从枪击中醒过来,他的妹妹和Erik都没有露出单纯为他高兴的表情,他们神情间的沉重和担忧让Charles明白自己所受的伤并没有那么简单。他已经惊慌失措过了,当时倒在地上,为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害怕到哽咽。现在,他应该能够更平静地接受这个可能性。


“当前我们还不能得出什么结论来,需要进一步详细的检查。Xavier先生,请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放心,医院一定为会你提供最好的救治。”医生缓缓说。


因为还在药效中的缘故,Charles的思维屏蔽不再坚固。刚才,从小因为他养成习惯的Raven和大概被白皇后训练过的Erik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思绪不侵扰Charles的大脑,但此刻医生的想法大声到简直让Charles本能瑟缩了一下。


——这个可怜的孩子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Charles知道自己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如果把所有的重要东西列成一张清单,排在行走能力之前的,至少有上千条其他内容。他不会因为失去双腿而变得不幸,只是,他需要时间去适应。


“所以,你还有什么需要吗?”准备离开前,医生小心地轻声询问。


Charles试着扬起一个微笑,“谢谢你,医生。现在我只想要我的男朋友。”他有权力使用“男朋友”这个词,这是为了让Erik能够在任何时段出入病房的必要手段,如果说在使用这个说法的过程中,他感到愉悦,那是他自己的事。


医生回以微笑,“好吧,我想我的确该把你还给你的男朋友了。”说着,医生转身往病房外走去。


在打开的病房门后,Charles看到就那么站在那里的Erik。医生似乎并没有因为差点撞上高个男人而吓一跳,他神情自然地笑着对Erik说:“你的男朋友已经在无比想念你了,快进去吧。”


病床上的Charles为此自暴自弃地想,他对Erik的迷恋大概在很早前就已经像被摇晃后打开的汽水罐那样让人压都压不住——所以,他没理由因为医生的“泄密”而害羞地想要用被子把自己埋起来。


 


14


Charles没想到他的妹妹居然真的把他独自丢给了Erik——当然,他是真的希望Raven别太担心,能够回家好好休息,可是,他没想到原来一加一得出的答案会是他和Erik将孤男寡男共处一室。


……有时他也挺怀疑自己的博士学位是哪儿来的。


相对因为羞愧而有些不知所措的Charles,Erik看起来更加坐立不安。猜想对方还在自责的Charles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回这件正事上——他希望Erik能看到事情的本质。


“Erik,那些孩子怎么样了?”


Erik仿佛忽然清醒般抬起头,“我没想到你建立了一所学校。”他脱口而出,显得歉疚而懊恼,“当我因为别人滥用抑制剂而迁怒指责你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做了那么多……我真是一个恶劣卑鄙又虚伪至极的人!你一直在努力做正确的事,用坚定的行动和沉默来回应根本不应得的恶意中伤,我却什么也不干,只会用嘴来谴责别人……”


“不是那样!”Charles不知道是什么让Erik要那么偏激地诋毁自己,“你不是什么也没干,你有资格责怪别人,因为你比大多数人付出得更多。或许,Erik,就像你并不赞成我的方法,我也没有办法认为兄弟会做了完全正确的事,但我非常清楚,你不是只会用嘴来谴责别人的人,你所做的,一直在做的,是以你的方式拼了命保护变种人——永远别把自己说成恶劣卑鄙或者是虚伪的人,因为我会第一时间跳出来用最激烈的方式辩论反驳你。”


“别这样对我……”


Erik的声音蓦地虚弱起来。Charles这才注意到对方有着最美丽墨绿色的眼睛有水光闪动。


“Charles,别给我我不应得的宽恕……求你让我在得到你的原谅前花费我所有的精力来为你做些什么……”


为什么他们又绕回了关于“原谅”的问题?


Charles不觉疑惑。


也许,Charles的确是个在原谅方面天分过于高的人,作为心灵感应者,即便不依靠这一能力,他都有着某种共感,让他能够轻易理解他人的不幸,从而谅解那些不幸的人迫不得已的行为。不过,他并不是没有自我,不懂得自爱,选择轻易原谅别人不是为了轻贱自己,选择原谅,是因为那也是他自己所需要的正面情感。


“所以,那些孩子现在已经住到学校了,对吗?”Charles忽然另起话题。


Erik不解地愣了下,但很快点头回答:“是的,魔形女帮忙安排的,McCoy安顿了变种孩子。”


“在我昏睡后,有再发生什么伤亡吗?包括兄弟会,以及那个研究所?”


“你知道,那时候需要处理的都处理完了。”Erik顿了下,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带着隐约期待和忐忑的光,“我没有杀死那个人。白皇后处理了他的记忆。”


Charles不得不认为这是错觉,为认为Erik似乎希望讨要他的表扬。“所以,这一次,大多数人都活了下来。”在被自己的错觉逗笑后,他回过神认真得出结论。


对此,Erik点了点头:“你之前找的那个记者曝光了研究所的行为,我们也用代理服务器上传了很多图片资料到网上。当然,我还是不认为他们会得到应得的法律制裁。兄弟会会追踪Stryker——不过,目前不会有暗杀行动。”


 


说实话,Charles以为Erik会杀死William Stryker的。他甚至能理解Erik的做法。法律都不能永远正确的制裁罪犯,Charles也不会那么强求自己或者Erik。一直以来,他不希望变种人屠杀人类的行动导致人类更加敌视变种人,从而激化双方矛盾,与此同时,若是Erik通过杀死一个人类从而避免很多变种人遭遇不幸,Charles不会狂妄评判这一行为正确或者不正确,他只会选择站在Erik这边。


没想到的是,Erik竟然放过了这个与其说激进,不如说确实在倒行逆施的恶徒?


Charles希望Erik能够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可是,Erik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放过William Stryker,是否仅仅因为不小心击中Charles的那颗子弹?


Charles不愿见到Erik因为不该存在的愧疚心变得面目全非。然而,想要就这个问题说服对方实在太难。在暗自叹气后,Charles继续自己既定的对话——


“Erik,你说希望我能让你在得到我的原谅前花费你所有的精力来为我做些什么——事实上,你已经做到了。你放过了研究所的员工。我知道那有多了不起!当初你答应试试看的时候,我没敢指望你能一下子做到那么多。我知道你那么做并非真的为了我,但对于我来说,这是我所遇到的最了不起的事情。你应得的不仅仅是我的原谅,还有我的感谢,我的尊敬。”


晚风从被打开的窗户吹入,Charles拢了拢衣领。现在,他又冷又疲劳。


“Erik,求你相信我说的。我现在没有那么多力气和你辩论,事实上,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休息一会儿。但如果你还在那里钻牛角尖,我将难以安寝。所以,求你别再为难你自己,别再为难我。”


Erik走向床边,他用迟疑小心的双手替Charles拉好盖在身上的毯子,然后放平病床。“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Charles,现在,你先好好休息。”


Charles希望对方别走,幸好他管住了自己的嘴。“你也回家好好睡一觉,我的朋友。”


“我只能回家,或者好好睡一觉,这两件事不可能同时做到……”


Erik低声回答,已经沉入睡梦中的Charles当时没能听清楚。


 


再次醒来的时候,那是又一个中午。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Charles向自己说明,之所以失望是因为他担心自己被妹妹抛弃了。然后,注意到窗台上的一盆向日葵。


上次醒来的时候,他很确定那儿没有花——而现在,那儿有一盆向日葵。是“一盆”,而不是一花瓶。从床上,Charles简直能闻到泥土的芳香。


……而且,为什么是想向日葵?


Charles希望这和他的水泽仙女克丽泰没有一点关系!


正想得出神,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


Charles拔出自己扎在向日葵身上的视线转头往门口望去。


走进房间的人是Erik,他看起来懊恼至极:“你醒了?我只是去洗手间一会儿。因为我早上喝了两杯咖啡。抱歉,我不应该喝咖啡的。”


也许他还在镇定剂的效果中,所以想不明白Erik在为什么道歉,Charles如此认为。“向日葵哪儿来的?”他问,然后,终于认定自己一定在镇定剂的效果中——不然,他怎么能允许自己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来?!


面对Charles的提问,Erik莫名局促起来……要不就是Charles眼花,他竟然觉得Erik有些脸红?


“我觉得,”Erik清了清嗓子后解释,“你应该得到一些更有生命力的花。”


“谢谢你的花,Erik。”Charles回答。


“不客气。”Erik本能回应,他迟疑了一会儿又说,“我问了花店店员花语,他们说向日葵表示沉默的爱慕。”


Charles不认为Erik会嘲笑自己那“沉默的爱慕”,但这句台词让他有很不好的预感。他不安地抬头望向神色变得异常凝重的人。


看起来,Erik就好像准备奔赴最残酷的战场,为此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来鼓足勇气。


“我和魔形女谈了一些事……她鼓励我,说我很有希望……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她的错觉……”


“Erik,请你用除了省略号之外的其他符号把你的话连起来?”Charles努力保持平静,用轻轻的说笑来缓解这段对话的紧绷感,但实际,内心的焦虑已经在叫嚣。


Erik忽然蹲跪到病床边。


“Charles,如果我真的得到了你的原谅,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个得到更多的机会?”


“你指什么,Erik?”Charles轻声问。


Erik首先伸出手,然而在触碰到Charles前又收了回来。“如果我真的得到了你的原谅,你的感谢,你的尊敬,我是不是能够有机会,也得到你的爱?”


Charles忽然觉得很冷。这会儿没有吹进病房的风,但他的身体如同坠入冰窖,冷得让他感到绝望。


他能听明白Erik正试着提供什么。那是他一直渴求的东西,但Erik却因为最讥讽的理由决定把他最想要的东西当做补偿品提供给他。


对Charles来说,那是这世上他最珍贵的东西,于是此刻成为这世上他最承受不了的悲痛。


 


15


Erik Lehnsherr不可能喜欢Charles Xavier,这是后者再清楚不过的事。


的确,一直以来Charles渴望着或许终究有那么一天,Erik会对他改观。他还盲目乐观到觉得没准会有奇迹发生。诸如他们会约会,甚至,决定发展更为严肃的关系。


那时他有资格乐观,有资格做梦,因为他是一个不知道挫折为何物的,无忧无虑被惯坏的小少爷,他不怕把事情想得太美,然后落空。


可现在不一样了。


Erik把他当做自己的责任。而Charles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就自私地任由对方担负根本不该对方负担的责任。


 


“如果你真的想要为我做些什么,”Charles并不希望自己听起来那么冷漠,可是,他害怕在刨除冷漠后,他所剩下的会是最凄惨的哽咽,“那就请你不要嫌弃我是一个负担。”


Erik一时没明白Charles的意思。“我永远不会那么想。”他说。


“那就好。”Charles宽慰地点头,“我会让Hank——我想你已经见过他了,你说他安顿了孩子们——我会让Hank把我的轮椅坐成全金属的,这样,你就能够更方便的控制它,下一次兄弟会行动的时候,我应该会需要你帮忙更便捷我的活动。”


Erik沉默着注视Charles良久。


最终,他不确定地开口:“你还要参加兄弟会的行动?”


“除非在行动中证明我帮不上任何忙只会拖后腿,不然,在这之前,作为兄弟会的成员,我想我应该参加行动。”


Erik又想了一会儿。“你一定还有希望重新走路的。”他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使人信服,可是他总是那么诚实,这使得他的话语充满苦涩的无力感。


“对了,你能再为我做一件事吗?”Charles假装自己忽然想到,并为此充满期待。


Erik很快回答:“无数件。”


这不是Charles想要的承诺,他唯有尽量忽略:“你能帮我买很多很多的甜品吗?”


Erik没能及时作出反应。


Charles一本正经向对方解释:“现在我真的有点讨厌之前我的训练师了。你知道吗,他对我特别苛刻,连我吃饭他都要管。早知道我会在几乎完成所有的严格训练后省下除了订金之外的2000万美元,当初就不该听他的。我还曾经把一客美味至极的提拉米苏让给了他——除非他能双倍返还给我,不然,我打算继续讨厌他下去。”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Erik那么说的时候不自觉微微皱起眉头,“只除了可能有损你健康的。我宁愿选择让你讨厌我,也不能让你不知节制地摄入过多糖分。”


这真是有些出乎Charles的意料。因为愧疚感,Erik甚至能够放过William Stryker,但他却不能够向Charles提供无限量的甜食?


Erik迟疑着小心补充:“我可以每天给你合理的量。我并不想惹你不高兴。”


Charles同样也不希望表现得太不高兴,可是,终究忍不住轻声叹气:“Erik,如果你的确不希望我不高兴,那就请你别总是那么小心地面对我。我不是易碎的玻璃,不需要小心轻放。”


Erik似乎想要辩解,可惜最终没能找到可供使用的辩解之词。Charles借着这个机会发挥:“同样的,Erik,我也不需要你……”原本他打算用“施舍”这个词,但这显得他太可悲,自尊心让他稍微婉转一些地表达,“不需要你对我负责。我并不想要一个只觉得亏欠我的伴侣……是的,我想要你,但是,我并不想要一个只是努力补偿我的你。”


“Charles……”Erik显得有些震惊地盯着床上的病人看,“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可以在行动中为我控制轮椅,或者在平时为我买甜食,我希望做这些事能够让你放下原本就不该背负的愧疚感。而无论如何,我请求你别尝试用你永远无法真正给我的东西来补偿我。”


“我永远无法真正给你……”Erik重复这个说辞,声线如此不稳定,以至于一点也不像Erik Lehnsherr的声音。“你为什么那么觉得?你以为……你怎么敢……”他下意识抓住Charles的手腕,“所以,你不相信……如果我说我爱……”


Charles不知道Erik打算说什么,他更不想知道Erik打算说什么。


“——Erik,”在对方能继续下去前,Charles皱眉严肃打断,“别如果任何事情。我相信你会尊重我的意愿——所以,麻烦你立即结束这个话题。”


Erik近乎茫然地呆滞在原地。


“……可是你必须知道……”良久,床边的人无措地说。


Charles疲倦地闭上眼睛,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失望。他是一个心灵感应者,可是,是不是真的除了使用自己的能力外,就没有办法让别人尊重他的想法了?


如果Erik坚持要谈,他只能听着。可能的情况只有两种,一种是他不想听的,他只能承受,一种是他想听的,但他永远不会相信。


为什么他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Charles内心苦涩地问自己。


然后——


Charles什么也没有听到。


在一片死寂中,Charles慢慢睁开眼睛。Erik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床边低头注视他,眼眸深处的痛苦和矛盾让后者不自觉避开了自己的视线。


“或许换一个时间,你愿意和我谈谈?”床边的人用嘶哑的声音低声问。


Charles认为自己永远也没有办法准备好进行一场这样的谈话,他只能回答:“或许。”


“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说……你想要我,”Erik的声音畏惧般颤抖了一下,“这是真的吗?”


Charles重新闭上眼睛。


“是的。”


 


之后在医院的日子里,Erik每天都会带着不同的甜品来探望Charles,每天,也都会问一遍Charles是否愿意进行那场谈话。Charles一次次摇头,Erik一次次在第二天重复同样的问题,“我能和你谈了吗?”他总是把这个提问说得隐忍又委屈,导致Charles往往有些于心不忍。


Raven不知道是从哪儿收到消息,她看起来比Charles还同情Erik。


“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和万磁王谈谈?”


“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称呼他为Erik?”Charles一直不喜欢用公事化的代号称呼值得更亲近的人,不过这时候提出异议主要是为了转移话题。


Raven没让他得逞,“你知道的,为了避免相互暴露身份,兄弟会的人不允许知道对方的真名实姓。”她在快速打发Charles的质疑后回到主题,“要相信万磁王喜欢你是那么困难的事吗?”


Charles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漏过自己和Erik的具体问题,他以为Raven顶多以为两人沟通有障碍,没想到Raven竟然完全了解全部细节。“你怎么知道的?”他讶异反问。


Raven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因为我是一个心灵感应者——当然是万磁王告诉我的。”


Charles难以置信Erik竟然和Raven拥有足够谈论这些私人问题的交情。


他的想法一定写在了脸上,因为并非心灵感应者的Raven很快回答:“我和万磁王没什么交情。所以,你想象不到万磁王现在有多凄惨,以至于不得不前来找我求助。”


Charles的确想象不到,他讶然眨眼:“我不知道Erik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Raven猛地转头打量Charles:“所以,你觉得这是压力?什么压力?因为觉得对不起你的罪恶感?”


“他不应该这样。这不是他的错。”


Raven以混杂着伤脑筋和某种恼火的无奈睨Charles:“让我们回到之前的问题:你要怎么才能不那么顽固,愿意相信存在搞不好万磁王喜欢你的可能性?”


“我知道真相,所以不存在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Raven一脸想不通地看Charles:“你知道真相?什么真相?万磁王是异性恋?还是他已经结婚了?”


“真相就是,”Charles极其讨厌这句话,可不得不一字字道出,“他不喜欢我。”


“……你以为你是名侦探吗?凭什么贸贸然就得出这个结论?”


“这当然不是贸贸然得出的结论。我和Erik有七周的时间几乎是朝夕相处,期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够证明这个结论。”


Charles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模样的。那种想要对方幸福,生怕对方受伤的心情。Erik有Charles想要的所有模样,只唯独没有喜欢Charles所该有的样子。


 


16


Charles出院回到学校的那天才知道自己家后院正在进行一项大工程。那时他才缓和了孩子们对于他坐在轮椅上画面的焦虑躁动,转身来到门外便自己怔住。


那是一个直径300码的卫星天线,看起来简直像一栋大楼。


大概Charles的表情过于震惊,陪同测试轮椅的Hank担忧地率先自首加撇清:“我有帮忙,不过,Lehnsherr先生认为你会想要个卫星天线。”


接着,一旁的磁控者竟然真的一副被告状小孩的模样,不安而局促地解释:“我觉得你会想要一台天线。”


Charles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一台卫星天线。或者,也许他真的想要这个让他绕行一周都起码得十分钟的天线?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太不可思议。


“……为什么?”


他无意责备,不过Erik看起来就像被责备了似的。“抱歉,我只是想做点什么事……我不知道其他还能做些什么好……”


Charles回过神来。“不,我的朋友,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我没有在第一时间表达出我的感动,主要这太意外了。”


Erik看起来放松了些许。“我知道你希望能够和小时候听到的声音沟通,这台天线的发射功率或许够,或许还不够,我不知道,但我在尽力。”


这是Erik为了没有办法上太空的Charles找到的第二条出路。


其实,就和上太空一样,Charles知道这一办法对于能重逢那个声音的希望同样极其渺茫,不过,他不得不感动。


“也许之前我真的有为不能按计划上太空而可惜,但现在,Erik,我向你保证,我真的没有遗憾了。”


Erik才刚刚被点亮了一些的表情重新阴郁起来,他抑制地说:“我不是为了得到你的保证才那么做的,更不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


Charles不愿深入思考对方想说什么,他若无其事岔开了话题:“等等,如果你在造天线,是不是说明这些天你没去上班?”


Erik默默注视向Charles。


良久后,他低声回答:“是的。”


“现在,你让我的良心不好受了。Erik,答应我,赶紧恢复正常的工作。我知道你多想成为一名宇航员,如今是最好的时机,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原因受到影响。”


“可是,我更想做别的事情。”Erik安静地说。


在Charles一时没能回答的情况下,他又接着轻轻问:“我能和你谈了吗?”


“抱歉,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间休息。”


Charles快速转过轮椅,不忍去看Erik失望的表情。


 


因为Charles的拜托,Erik很快销假重新回去上班。每个周末,他会来温彻斯特继续造天线,然后,一次不落地询问Charles是否愿意谈话。


Charles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毫不厌倦的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能够停止询问这个问题。


率先失去耐心的人是Raven。“不然你就进入他的大脑看看,看得不满意就删了他的记忆,让他不要再来学校了。”


一直以来Raven都很抗拒Charles使用心灵感应的能力来潜入别人心灵的行为,所以,当她那么提议,显然是已经不胜其扰。然而,Charles不会那么做。首先,Erik没有同意前他绝对不会私自进入对方脑海,其次,即便Erik同意,Charles也不愿直接面对他已经知道的答案。


当时拒绝了Raven提议的Charles没想到,自己把妹妹给逼到了某天后者直接带了个男人回家的地步。


“他叫Tony,我在相亲网站认识的——当然,是帮你去认识的。他对你很感兴趣。”


Raven将Charles拉到一边那么告诉后者后,就把自己哥哥和这个陌生男人独自留在了大厅。


 


如果并没有失去行走的能力,Charles或许愿意尝试。他认为,既然自己能轻易爱上Erik,那么自然也能轻易爱上别人——顺便说一句,他搞错了。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他不再是从前的Charles Xavier,已经没有办法像从前那样在感情的路上肆无忌惮往前走——如果这是一个双关,这只是说明Charles还有点幽默感,并非他在自嘲——他无权在明知不可能有结果的情况下自私浪费其他人的时间,只为用最蠢钝的方式解决自己的问题。


“我很抱歉,Tony,我的妹妹一定是被我惹火了,这是个恶作剧,没想到无辜殃及到你。”


Charles不得不对他的客人说谎,这总好过对方认为自己单纯看不上对方。


然而,Tony比Charles预料的似乎要更为知情,也更为大度,这个年轻的男人满不在乎地笑着耸了耸肩:“别担心,Charles,我喜欢恶作剧。其实本来我也就抱着找个棋友就行的想法,主要是实在无聊得不行而已。”


“所以,你会下棋?”Charles很高兴这一情况。毕竟,他总不能失礼地立即请对方离开,而招待客人即便是他的强项,招待一个相亲网站找来的客人也实在是他缺乏经验的特殊领域。如果他们能够下一盘棋,一定能成功避免尴尬的面面相觑。“只要你别赢得多,我想我一定会很高兴拥有你这位棋友的。”


“我们一定合得来。”Tony笑着说,“要知道我们很像,我也从来不和比我聪明的人玩——虽然我强烈怀疑这世上有那样的人。”


“跟我来我的书房,如果我们真的很像,你会喜欢我在书房偷藏的威士忌。”


 


和一个陌生人一起下棋比Charles想象中要愉快,但心灵感应者敢保证,那同与Erik下棋完全是两种感觉。例如说,在和Tony下棋的时候,Charles完全有空注意时间。所以,当Tony为了自己处于下风的棋局苦苦思索,Charles率先划下休止符。


“我想我们今天应该到此为止了。”


“你不能在我马上就要反败为胜的时候狡猾休战。”


“刚才你已经赢了一盘棋,拜托给我留存一点颜面,在我连输第二盘前收手。”


面对这一说辞,Tony在微微一愣后大笑起来:“好吧,我开始相信你的确是一大群小孩子的校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把我当孩子哄。不过,恭喜你成功获得我的友谊,我决定在棋盘上放过你。”


“谢谢你,今晚我过得很愉快。”


“你得把残局留下,”Tony忽然想到,“回头我一定能想出扭转局势的妙招。”


Charles点头:“我同意为你保留残局,但你也必须保证不会偷偷求助一些象棋大师。”


“好极了,亲爱的,我们在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交换誓言。也许下回我们就能有个孩子。”Tony一边笑着说一边站起身来。他有很棒的个性,在看似调情的时候都可以让人清楚明白这只是单纯说笑。


所以Charles也就随意配合着回应,“事实上,我已经有一大群孩子。”边说,他边操控轮椅往书房外送自己的客人。


接着,他们在打开书房的门后,看到站在门前的Erik。


 


说起来,这两年一直在努力建立更坚固思想壁垒的Charles在学校的时候会稍稍放下围墙,他从来不会探查学生们的思想,不过,为了确保孩子们的安全,时刻感知到学校内的每个学生才能让Charles稍稍安心。所以,照理来说,原本Charles应该能及时感觉到任何人来到他的书房门后。可实际,他没察觉。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针对Erik的思维屏蔽已经到了大脑本身熟视无睹的程度。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无视一个人到如此地步。就更不用说那个人是Erik。


很难说清这一认知的冲击是怎么回事,或者说带给Charles的感受是什么,只是,有那么一会儿,他怔仲着没能就眼下的局面作出任何处理。


正当Charles恐惧着自己的大脑指令是否会在某天让他甚至再也看不见Erik之际,Erik开口了。


“我想和Charles谈谈,麻烦你自己离开。”


听得出来,Erik在试图召集自己所能召集到的最多的礼貌。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下一秒他就能杀人。


Charles并不想对自己的客人过于失礼,但他更担心此刻看起来无比愤怒却也无比悲伤的Erik。


“Tony,抱歉我不能送你到门口。”


“作为能够在棋盘上击败你的天才,放心,我认识走到门口的路。不过,Charles你确定不需要我留下来保护你什么的?”Tony显然拥有足够强壮的神经才能让他在Erik那样的盯视下若无其事说话。


“Erik是我的好朋友,我想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Charles向Tony解释。他已经越来越担忧。能够让Erik如此情绪失控,那一定是发生了相当糟糕的事情。“Erik,我们进房间谈,好吗?”


Erik在迟缓而僵硬的点头后慢慢走进书房。


Charles抬头准备向Tony道别,但他的轮椅开始慢慢往后移动。


很小的幅度,一点点后退。


如果Erik真的直接操纵轮椅把Charles拉进屋,Charles不会纵容对方的行为,可是,Erik的动作看起来是那样委屈,就好像以为自己偷偷摸摸拉轮椅Charles不会察觉。


Charles没察觉到自己无奈的叹息,他匆匆对Tony道别后转身回到书房。


 


17


书房的门在Charles身后关上。Charles知道那是谁关的,下一秒,就见Erik的脸上漏出迟疑而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表情,接着,书房的门重新轻轻打开一条缝。


Charles已经搞不明白这种古怪的行为的来源,他也没有心情去猜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Erik?”


“魔形……Raven告诉我你在和那个男人约会。”Erik突如其来地说。


Charles不想怀疑Tony的,但他的心无可抗拒地更相信Erik:“你认识Tony?他有问题?”


“你喜欢他吗?”Erik不答反问。


Charles为这个问题愣了下。


Erik反悔般又赶紧改口:“别回答我。我不想要听你说你喜欢他。”


“究竟怎么回事?”Charles定神问。其实他也有些希望Erik别回答他,因为他感觉到危险。Erik并不像遇到什么悲惨的事,也没有认为Tony是变种人的敌人……事实上,他看起来像是在吃Tony的醋……


——不,这不可能。


“Erik,你怎么会今晚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说了,因为Raven告诉我你在和那个男人约会。”Erik重复。


“……你过来想阻止我们?”


不应该是这样的。Erik应该额手称庆才对。如果Charles能够和别人在一起,Erik就不需要为了罪恶感而被绑定在一个瘫痪者身边。这对Erik是好事。


“我不是故意来阻止的。”Erik僵硬地回答,他是那么困惑,因为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而甚至绝望,“我知道你值得更好的——但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看着你和别人约会。如果你是坏人,那我可能是你的罪有应得。但你是那么好的人。你不应得我。我知道。但我没有办法。”


也许,Erik可以为他自以为的赎罪做很多事,但他从来不是会说谎的人。就更不用说把谎言说得如此美丽而动人。


Charles开始糊涂。


Erik忽然半跪在轮椅前。“我不想要讨价还价,但是,Charles,”他急促而迫切地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和我谈话,求你,求你至少读一读我的大脑——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强迫你做任何事。我真的一直都在努力,我在努力你做你让我做的每件事,遵从你的意志,我对自己发誓绝对不会再让你感到一丝委屈,一丝不情愿。可是……我没有办法。”


Charles数不清Erik用了多少个“没有办法”,这个在他看来面对任何决定都会有办法面对的男人。


他不想读Erik的大脑,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受伤。可是,如果他的拒绝会让Erik受伤,Charles很清楚自己对这两者的取舍。


“我总是在对你讨价还价,无论是失重水槽,还是离心机,或者转椅,所以,我想,我有义务接受你的讨价还价。”


Charles慢慢伸出自己的手指。“所以,你真的允许我进入你的大脑?”


“我恳求你进入我的大脑。”Erik回答。


Charles的手指轻轻落在Erik的太阳穴上。


 


一时之间,强烈的情感随着画面汹涌而来——


 


Erik在第一次见到Charles的时候很失望。他以为Charles会是一个面目可憎的势利商人,或者至少是个招人讨厌的死有钱人。在看到Charles的照片时,Erik告诉自己,图片是骗人的,等他见到活生生的对方,这个人的眼睛里一定装满了狡诈而冷酷的自私。结果,Charles让他大失所望……


**


Erik开始恼火。他恼火自己匆匆忙忙地洗完澡赶去餐厅,就为尽快确认从失重水槽出来的Charles得到了足够的恢复。他恼火自己的担心。恼火在Charles坐在他餐桌对面用“午安”向他打招呼的时候,他那么迫切想要予以回答……他恼火那因为没话找话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你吃得太多了”……


**


然后Erik焦虑地数起数。他数着今天Charles交到了在训练中心的第9个朋友。数着这是Charles第5次和Alex Summer共同进餐。数着第1次,Charles对他人露出那毫无防备的灿烂笑容,甚至还熟稔地拍击对方胸口——而那个“他人”见鬼的正是已经和Charles共进午餐3次,共进晚餐2次的Alex!


**


第一次引起戒备是那天从转椅上下来的Charles坐在椅子上,坐不稳的他可怜兮兮地歪斜着软软的身体。Erik不得不一点点往后退,因为如果不那么做,或许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将对方拥入怀中,想尽一切办法来抚慰对方的晕眩状态……


**


Erik决定让事情变得对他来说简单一些。没错,只要他能记住Charles不是好人,那么,他就可以抗拒自己对对方的好感——他不能对Charles有好感,更不敢去想象或许自己已经有着比“好感”更多的东西——不能这样!他不能让自己从Nina的悲痛中走出来。他不能背叛Nina。他从来没有给过这个可怜的女孩一点点父爱,他不能让Nina以为自己无关紧要到自己的父亲会轻易爱上制造了抑制剂的人……


**


Erik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用了“爱”这个词。


**


Erik患得患失,诚惶诚恐。他应该庆幸Charles开始疏远他。Charles不再在课程中说任何多余的话,做任何多余的事,餐厅里,他永远和别人坐在一起畅快地聊天,Erik一次次提前用餐的时间以确保遇到还没离开的对方,但Charles一次次无视他的存在。


Erik应该庆幸事情变得简单了。但他那么生气,那么受伤……


**


Charles责问Erik为什么要用Cooper局长的事来羞辱自己,Erik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恐惧。他并不是真的那么想Charles,他只是希望Charles是那样的人。但他最不希望的,在这世上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是Charles如此受伤的模样。那个画面让他痛恨自己到透不过气来的程度……


**


Erik异常忐忑,但也带着一丝小心的喜悦。这是他在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希望,第一次开始期待美好。


他决定想Charles表白。


Erik一整个晚上都没睡着。他想了无数种方案,一一被自己否决。他苛刻而挑剔,因为生怕不能做到最好。


“我之所以希望单纯把你当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是因为,这可以让事情变得简单,变得不那么艰难——但其实它还是那么艰难,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艰难太多……”


最后他把告白说得乱七八糟,但他相信Charles能够理解他——


我想要不那么爱你的,但这太艰难,比我想象的艰难,大概还比世上所有的事加起来都还要艰难……


**


Charles表现出对兄弟会行为不赞同的时候Erik恐惧而不安。他忍不住为自己辩护,对他来说,这世上最糟糕的事就是Charles不理解他……


**


Charles没有害怕或者嫌弃Erik是“恐bu分子”,他没有离开,相反,他更信任Erik当他的飞行员。一个死刑犯在电椅上忽然得到特赦令也远远没有他获得的快乐和庆幸多……


**


Erik不想当好人,他不知道什么是好人,也当不了。但Charles美好到只有堪称奇迹的东西才能配得上他。所以,Erik想要为Charles创造奇迹。他要成为Charles认同的好人。Charles希望他放下杀戮,即便这将付出最艰辛的代价,他还是毅然决定从此用最少的死亡来为变种人战斗……


**


Erik没想到Charles拒绝相信自己的感情。


他用全部身心感受到的一切,那最强烈的冲击,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传达给Charles。


这些记忆是破碎的画面,如同被正中一拳的玻璃,以病床上的Charles闭着眼睛用“是的”回答Erik混杂担忧不安窃喜愧疚心疼伤心的提问“你想要我?”的画面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


那片黑暗中还是有一个明亮的场景。Charles在第一次行动就受了重伤后毫无畏惧与迟疑地认为自己坐着轮椅也会继续参加行动。可是Erik也是那么悲伤。Charles对他来说太好了,那么勇敢美丽,让他更加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离配得上Charles的程度稍微近那么一点点……


**


他在黑暗中站立。


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他就站在这扇门后。


通过对金属的感知,他知道房间里的两个人正在下棋。他想要闯进去,无比迫切地想要闯进去,把那个男人赶走,祈求Charles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但最终,他只是可悲地站在那里……


**


他对自己发誓过不会再伤害Charles,不会再逼迫Charles做任何一件对方不愿意做的事,可他没能阻止自己的苦苦哀求。他可以失去自己的信用,失去自己的尊严,失去所有的一切,但唯独,他不能失去Charles……


**


 


Charles用左手擦拭自己的眼角。他想澄清自己没有哭,仅仅是流了一丁点儿的眼泪,可他用哽咽的声音恍惚道出口的是另外两个字——


“真的?”


Erik将手轻轻按在Charles的膝盖上。


“就像之前我说的,要判断一件事是不是真的太难了,但是,我这辈子唯一擅长的事就是当真。”


 


尾声


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


当然没有结束,因为这只是一个开始。这个故事不会结束在重获机会的宇航员Erik登上航天飞机的那一刻,也不会结束在航天飞机冲破大气层的那一刻,更不会结束在航天飞机失联的那一刻。


 


Charles知道Erik计划了求婚。


他才没有偷窥Erik的大脑。他不需要那么做,整个学校里都是他的小间谍。他知道Erik买了戒指,然后每天研究着给戒指设计出一个新款式来。Charles为此有些恼火,他已经等不及Erik的求婚,后者却那么拖拖拉拉。幸好,Raven偷偷告密说,Erik计划等他从空间站回来后就求婚。


Charles努力耐下性子。还有六个月,他就能和Erik成为一对合法的配偶。


那时他不知道六个月后失联的航天飞机依旧没有找到。


 


在登上航天飞机执行任务前的那个晚上,Erik和Charles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影。他们看的是一部科幻大片,名字叫做《星际穿越》。在这部电影中,主角的飞船穿过虫洞回到过去。这给了六个月后的Charles一个设想。


于是,Charles第一次使用Erik为他制造的天线。


 


——在这之前,从小想要找到那个神秘声音的Charles真的已经不那么在乎那声音,他有了比缥缈的声音更美好的东西,他有了Erik,不再是寂寞到只能通过无形的电波来慰藉自己的可怜男孩,所以他不那么需要一台天线。


但现在,他希望自己通过天线寻找到那个神秘的声音。


因为,这是他的设想——


Erik的航天飞机机缘巧合穿过了某个虫洞,回到21年前。21年前Charles就认识了Erik,他听到的,是Erik呼唤他的声音。


 


Erik说,要判断一件事是不是真的太难了,学会当真就好。Erik最擅长的是当真。同样,Charles也是。


Charles在一个傍晚打开发射天线。


 


所以——


对不起,Erik,那是你,对吧。我让你等了21年。你会不会快要忘记我了?


不过没关系,我是一大群孩子的校长,我擅长讲故事。


现在,外面天快亮了,但我的故事却还没有讲完。


当然这个故事没有讲完。因为这个故事还在等待一个结局。


 


来找我,Erik。


不然的话——


我会去找你。


 


这里是DHP1754.


Over.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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